最近学生举报老师的事情又发生了。

买包子、接孩子、打扫卫生、说脏话、尅扣助研费并以延期毕业来威胁学生等等。最终教师受到了处理。

这让我想起了3年前我主持的一档“谈话节目”。嘉宾们的争辩，至今记忆犹新。

那是一次学术会议中穿插的同期论坛，主题是如何应对读博中的问题。受邀嘉宾中，既有名校教师，也有在读学生。

我用三个案例引导对话。三个案例分别涉及到博士生能不能毕业答辩到底应该谁来把关，研究生请假去做和课题无关的实习该不该批准，以及研究生可以不可以帮老师做点私人的事或者到老师公司里打工，比如要不要让学生帮老师接孩子、取快递、买饭等，让嘉宾发表意见。

针对第三个案例，导师们大都认为不能让学生做这些琐事，不能把学生当成家奴；有的说偶尔做一两次也无妨。

这都是很正常的看法。在媒体面前，导师肯定说正面的话。有学生则表示，老师工作忙，如果让我帮他做一点事，比如接孩子、取快递等，我们也乐意帮老师做，但是不能常年这样做，因为学生学业负担也很重。

但是，总有老师要扮演另类“反派”，不然这节目就不好看了。果然，有嘉宾老师站出来说话了。他激动地说，我们中国的传统难道不是“师徒如父子”吗？难道师生之间只能是那种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关系吗？难到我们不该承袭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，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吗？他接着说，我对学生真心帮他们，如果学生有问题毕不了业，我可能会找其他同学来帮他，一个不行再换一个，男生不行就换一个女生帮他（观众席发出了会意的笑声）。结果人家还真成了（观众席的笑声更大了）！又如学生留在了城市，要买房子，没有足够的钱付首付，我给借给他们钱（哇，真是中国好导师！观众席上响起了掌声。有老师脱口而出：我也借过钱给学生）。总之我对待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。孩子们也愿意为我做点事。

观众们感叹，谁不愿意赶上这样的好导师！这哪儿是“如父子”，简直就是亲父子啊！不、比亲父子还亲！不是父子、胜似父子！

别激动，有人可不赞成“如父子”的说法。有嘉宾导师冷静地说，你们都错了！师生关系就是契约关系！现代的师生关系不可能像古代那样的师徒关系。教师既不是父，学生也不是子，都是平等的人和人。他来这里学习，是他的选择。我来教他，是我的职责。他努力学习完成学业，是他的义务；我负责地教，是我的职业底线。他入学的时候，我就和他约定好，他要达到什么样的要求，完成什么样的学业，达到什么标准，才可以毕业。这就是一种契约。如果学生不好好学习，完不成学业，我不会让他毕业。他要转导师，我不会阻拦，但我会向其他老师通报他的情况，让其他老师也不会收他！他提高了声调：就是让他无—路—可—走（观众席简直要炸窝了）！

我又问，如果遇到学生以死相逼这种极端情况，你怎么办？他说，如果遇到这种情况，我马上宣布解除和他的师生关系。他跳楼不跳楼与我无关（哇——真是太狠了）！这就是契约精神！他不遵守契约，我就和他解除契约（观众们都惊得张大了嘴巴）！

作为主持人的我也懵了，弄不清谁在演“反派”，谁在演“正派”！

父子关系和契约关系，差别在哪儿？那就是有没有边界。父子关系，几乎没有边界。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，古语称“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”，当然这在现代是违法的。契约关系是有边界的。写在契约里的，只要不违法、不违反职业规范和社会伦理道德，那就要遵守。比如契约里写上了买菜做饭接孩子，只要你签了，就得做到。当然，这不像是师生契约，这是劳务合同。

       结论是什么呢？更多人倾向于既有契约精神，又有父子温情，或者有人情味的契约关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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